时间回到1990年春天。那一年，曼德拉结束了二十七年的牢狱生活。他走出普利托利亚的一扇铁门。南非的街头涌现出数以千计的民众。有的人举着牌子，有的人挥舞着拳头。彼时，南非的经济在整个非洲大陆里处于非常大的优势。金矿、土地、工业，仿佛都是天生的富饶。

　　曼德拉的到来，带给了这一个国家一种难以言说的希望。许多人认为，这个人能够带领南非跨越种族隔离的深渊，从此走向自由与繁荣。然而，殊不知，每一个历史节点的选择，注定要有代价。

　　到了1994年。南非举行了历史上第一次全国自由选举。曼德拉当选总统。这一天，被外界视为南非新时代的起点。街头巷尾都在庆祝。不少黑人第一次成为选民，有的人握着选票，眼神里满是期待。

　　彼时的南非，工业和农业体系完整。白人技术人员、管理骨干在所有的领域里掌控着核心。许多工厂里，机器运转。办公室的窗户敞开。你还可以看到柴油的气味和新翻的土地。

　　曼德拉推动了一系列平权政策。他取消了种族隔离，也让黑人参与到国家治理的各个层面。但是，南非的社会心理并没有完成转型。原来的‘强者—弱者’对立依然在每个角落里发酵。有的人开始质疑，为什么白人还掌控着工资和职位。有的人觉得，黑人终于能被尊重了。

　　到了1996年。曼德拉签署了新宪法。赋予了所有南非人无差别的权利。这个变化让许多白人感到不安。技术移民、资本人才开始陆续离开南非。南非的银行里，账户数据突然有了异常流动。有人在夜里收拾东西。有人选择移居英国、澳大利亚，甚至是邻国博茨瓦纳。

　　一年后。1997年春季，南非的失业率逐步上升。城市里的工地停工。沿街店铺关门。有的超市货架空了三分之一。曼德拉在公开讲话里表示，自己在付清历史的债务。他强调了宽容和团结。

　　但现实并不宽容。你若是走在约翰内斯堡的工业区，会看到铁门上的铁锁慢慢的变多。白人业主撤走设备。机器堆积在院子里。当地黑人接管了很多企业，却很快发现管理知识匮乏，供货和技术链断裂。

　　到了1999年。曼德拉退休，交棒给了新一代黑人领导人。南非经济的问题已浮现。投资的人对这里失去信心。资本大量流出。有一批年轻人坐在咖啡馆里议论：‘以前工作是找不到，现在是就没有。’失业和犯罪率同步上升。贫民窟慢慢的变大。一天晚上，有人的家里突然闯入陌生人。东西被抢走。警察迟迟没有出现。

　　彼时，外部世界对曼德拉依然赞誉有加。媒体称他为伟人。南非国内却在经历阵痛。新的权力格局下，许多岗位变成了‘按身份分配’，技术与经验被搁置一旁。市场上，外来投资者只留下短暂的金融骚动。有几家本地工厂被外资收购后迅速关闭。

　　进入新世纪。南非政府继续实施补偿性政策。大量穷苦黑人迁入城市。村庄里留下一座座空房子。供应链没有恢复。旧有的农业体系开始松散。医疗资源变得紧张。土著大批涌入医院。排队的人坐在走廊里。医生却越来越少。

　　到2008年，曼德拉被全球尊为道义象征。殊不知，这一年南非的技术人才流失达到高峰。工厂里只剩下少数白发老人。年轻人多数无所适从。有的人靠着临时工维生。有的人则选择走向街头，加入帮派或非法交易。

　　时间来到2010年。世界杯在南非举办。全球都在关注这一个国家。外表光鲜，内里却有隐隐的不安。夜里，城市的灯光下，有人偷偷流泪。也有市民在议论：‘比起二十年前，生活到底是变好了，还是变坏了？’

　　时至今日。曼德拉已然成为了历史人物。南非的经济体量远不如上世。贫困和失业像阴影一样覆盖在街道上。可是，曼德拉的理想主义依然被许多人铭记。人们赞美他带来的自由。却也无法否认那段富裕的过去已一去不返。俗话说“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”，南非的巨变，终究逃不开历史的偿还。